此之外，還因為……我們在那裏根本呆不下去了，那裏很，很恐怖……”

“你們逃跑的時候是幾個人？孔浩宇是不是和你一起逃出來了？”

4-8

晏子钊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可是葉軒易依舊沒有回答。

王心凝看着葉軒易，輕輕拍着他的肩膀，說道：“軒易，我們都在幫你，只有你說出來，我們才能知道怎麽幫你，現在你的朋友已經死了，我們也需要找到他的死因，對不對？”

聽這話，葉軒易把頭埋在了桌子上，肩膀一聳一聳的，不停的哭泣，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過來，“是我，我是害死了浩宇……都怪我……”

王心凝與晏子钊對視了一眼，她突然想起黃家浩離開時指正葉軒易殺人的話，眉頭不由一皺。晏子钊目光淩厲的掃過葉軒易，說道：“事情的過程你慢慢說清楚，你們逃出學校那天除了電刑，還發生了什麽？”

葉軒易好不容易忍住了抽噎，說道：“邵文濤、家浩、浩宇還有一帆，我們五個人住在一個房間，我、家浩還有浩宇，我們三個人在進網校之前都報名了今天的LOL選拔賽，一開始我們并沒有逃跑的計劃，也許曾經想過逃跑，但是我發誓，我們真的沒有想到會做到這一步，都是這個‘殺人’的網校把我們逼到了這了這個地步……”

齊思遠聽着他的話，覺得奇怪，“‘殺人’？這是什麽意思？”

“在網校裏，我們都是有地位級別的，一級、二級……五級，五級是最好的，待遇也比較好一些，但僅僅是一些而已，犯的錯誤越多，我們的級別就越底，懲罰分為很多種，其中最恐怖的是電刑，其他的也是看教官們的心情。有一次一個隔壁班的女生，我聽說她是因為早戀才被父母送過來的，但是她自己說她并沒有早戀，只是上課的時候幫班裏的男同學遞了一張字條，老師就說她早戀，她争執了幾句，老師就把家長叫了過來，後來她就被送到了這裏，她和我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被她的夥伴給舉報了，教務主任親自找她，電刑之後她依舊不肯認錯，然後又被帶到外面體罰，後摔，那個姓葉的教官罰她1000個後摔，到第600個的就再也沒有起來，被拖到屋子裏的時候還是有氣的，但是那些人生怕被人發現擔責任，硬是沒有送她去醫院，結果她連那天晚上都沒有熬過去就死了……”

“這就是殺人的網校，雖然并不是每天都有這樣的事情。任何人都忌憚電刑，沒有人敢不聽話。我們都有自己的夥伴，‘夥伴’的意思并不是相互幫助，而是相互揭發，一旦發現對方有不正常的舉動之後，向教官和教務主任揭發，對方就會被送進4號治療室，而送他進去的就是他自己的夥伴，親自擡着人送進去，有的時候教官為了檢驗你是否是一個合格的夥伴，還會讓你親自為自己的夥伴進行電刑，這簡直太殘忍了！但是有些人已經被教化了，他們認為對別人電刑是一種無上的榮譽！”

聽到這裏，晏子钊已經明白監控裏發生的事情了。

“那天邵文濤先舉報了我和家浩，說我們前一天吃晚飯的時候談論游戲的事情，教官認為我們沒有悔過之心，罰我們跑了50圈，我和家浩到最後幾乎快要休克了，而浩宇只是扶了一下一帆，就被送進了4號治療室，一早上都在電刑，一帆與浩宇的關系最好，他們就讓一帆對浩宇電刑……後來，好不容易挺過了中午，一帆情緒有些激動，在宿舍裏他之前藏好的聯賽報名海報被邵文濤發現了，那海報是浩宇送給一帆的，浩宇擋在一帆前面，教官上午剛剛對他電刑，下午又被送到了4號治療室，教官照例讓一帆對浩宇進行電刑，一帆的情緒當時就不對勁了，可是沒有在意他，那些人逼着他對浩宇電刑，一次又一次，浩宇當時已經說不出話了，可是他依舊在抵抗，我們都想勸他又不敢說，那種滋味實在太難受了，我們活得一點兒尊嚴都沒有，簡直連條狗都不如……”

“浩宇是個講義氣的夥伴，不，他不是夥伴，而是朋友，”葉軒易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光亮，像是在講述一件充滿希望的事情，“好幾次我被人打小報告都是他幫了我，我甚至不敢相信他這樣的人也會被父母送進網校，不止是他，還有我們……”

齊思遠見葉軒易的情緒漸漸低沉，說道：“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整個學校的監控都停了？”

葉軒易有些猶豫，緊接着搖搖頭，說道：“那天下午，浩宇鐵了心的要反抗，我們也覺得應該反抗，但是沒想到，葉繼東讓我們在操場集合……餘江緯當着大家面的把剛剛接受電刑的浩宇，綁在操場的單杠上，然後……然後他……”葉軒易的情緒太過于激動了，整個人都在狂喘。

王心凝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拍拍他的後背，“軒易，你慢慢說。”

“他們，他們當着所有人的面把浩宇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下來，全然不顧浩宇的掙紮，最後連內褲都脫了，一絲不挂，當時在場的不僅有護士站的女護士，還有女同學……餘江緯讓大家一起批判浩宇，每個人走到他面前和他對視，并且說一句侮辱他的話。有些女同學根本就不敢看，可是葉繼東逼着她們，如果不照做她們也要接受電刑……大家都是被逼無奈的。”葉軒易的頭越來越低，眼淚不停的落下，他伸手抹去。

“那天晚飯過後，我和家浩趁葉繼東和餘江緯吃飯的間隙，在一帆的掩護下救了浩宇，一帆本來也是要和我們一起出來的，但是他膽子太小了，臨時決定留下，于是我們三個人逃了，我們從學校後面翻牆出來，學校後面就是護城河，那天晚上天黑，我們看不清腳下的路，浩宇不小心掉到了河裏，當時動靜特別大，我和家浩以為會驚動學校裏的人，并不是我們不想救浩宇，真的是因為害怕，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我們都不想再被抓回去！不然，我們肯定會救他，說什麽也會救他！”葉軒易的眼淚奪眶而出，“我們沒想到，浩宇居然就這麽死了……”

聽到這裏王心凝的手抓緊了膝蓋，褲子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折痕，這些人簡直喪心病狂！可是，她突然眉頭緊皺，想起一件事情，“我明明記得黃家浩逃跑之前說過，是你把孔浩宇推下去的。”

晏子钊眼眸一轉，盯着葉軒易。

4-9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葉軒易不停的搖頭，“小星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既然選擇留下，就不會再撒謊，我敢發誓，浩宇那天晚上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我和家浩都看見了！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只要找到家浩就能知道真相……”

王心凝看葉軒易的神情，那不是裝出來的。晏子钊問他：“黃家浩在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這兩天，我們身上只有10塊錢，逃跑的時候錢都放在了浩宇身上。中間去了一次網吧，還是去給小星姐姐發消息，其餘時間都躲在在護城河公園的橋底下，但是今天家浩搶走了小星姐姐的錢包，我覺得去網吧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家浩一直說，只要從網校出去，他一定要先到網吧裏玩上三天三夜再回家。”

晏子钊轉頭對齊思遠說：“你們去一一排查A市所有的網吧，找到黃家浩！”

“是，隊長！”

王心凝懸着的心并沒有因為葉軒易的吐露而放下來，反而更加為這些孩子擔憂，她問道：“軒易，這些事情你的父母，包括其他孩子的父母難道都不知道嗎？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們？”

“不是我們不想說，只是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學校那些人在家長與學生面前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父母更願意相信是我們惡意告狀，不分是非，而且進了網校我們就失去了與外界的聯系，更不可能和父母們通話，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會被他們欲蓋彌彰的抹掉……”

葉軒易被趙璇帶走了，可是王心凝的心久久不能平複，她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頭，她不能接受的不僅僅是孩子們在網校的遭遇，更不相信的是她曾經無限尊敬的，她和楚岚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上都處處以為榜樣的老師，幫助深陷心理問題苦苦掙紮的病人的曹醫生，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簡直颠覆了她的想象。

她的內心陷入了無比糾結的境地，除非曹卓南親口承認，不然她絕對不會相信，這些事情和曹卓南有關，她寧可相信是他學校裏的老師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