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5 02:20:37 字數:8768
“是誰?”趙鎮帏聽到外頭有人敲門,于是将外衫披在身上後,即往外廳走去。
那日的提親納采意外的順利,非但貝家的人全都同意,連谷珊珊及貝凝豔也沒有什麽反應。
如今婚期已确定在元月十九,待元宵節過後,霏霏就能正式入趙家,成為他趙家媳婦,他的祁王妃。
“姊夫,是我,凝豔。”貝凝豔端着一盤酒菜,站在客苑的外頭輕聲應道。
從昨日起,趙鎮帏就随着秦尚住在客苑,正巧給了她機會。
姨娘為她特地支開貝凝霏,秦尚也正為即将起程回開封府而忙碌着,此時正是最好的時機,只看她最後一搏能不能成功了。
“有事嗎?”趙鎮帏眯起了眼,看着眼前衣着單薄的貝凝豔。現今已是寒冬,她竟只穿着薄薄的粉紅紗衣,酥胸半露的站在門外。
“姊夫,外頭很冷,讓我進去坐坐好嗎?”她微咬着唇,一臉羞澀的模樣。
“凝豔,你既然已稱呼我為姊夫,那就應該懂得回避,現在已經入夜,我借你一件錦裘,請你回你的房裏去吧。”雖然貝凝豔也是國色天香,但這徒有美豔外表卻沒有美麗心腸的女人,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咱們好歹也算是無緣的夫妻,讓我和你說一、兩句話行嗎?”看到他轉身入房要拿錦裘,她趕緊進入屋裏。
“你進來也沒用,我要去找凝霏了。”趙鎮帏知道她已進屋,可是他連頭也不回,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以免一時情緒失控,把她抓起來丢出門。
“姊夫,凝豔只想與你小酌幾杯,将過往的不快全都化解,畢竟你都要與姊姊成婚了,凝豔過去的下敬,還請姊夫諒解。”看他一直背對着她,自顧自的在櫃子裏翻找錦裘,貝凝豔動作迅速的将藥粉倒入了金樽裏,并将酒斟上。
聽到她在後頭铿铿锵锵的不知正準備着什麽,當他狐疑的轉過身來時,發現一個小紙團從她袖裏滑落。
“好,小酌幾杯可以,但你不宜久留。”趙鎮帏微揚起嘴角,看着還未發現自己已露出馬腳的貝凝豔。
“那麽請姊夫入座,凝豔已為你斟好了酒。”貝凝豔在他坐下後,将金樽放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
好吧!就看看她是想玩什麽花招。
“你也坐。”趙鎮帏拿起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姊夫,吃啊!這是我方才特地請廚娘挑選的肥魚和活蝦,新鮮的食材加上俐落的手藝,吃起來可彈牙呢!仿佛進了嘴裏還活跳跳的。”貝凝豔為他夾了一塊桂花溜蝦球,放進他面前的盤子裏。
“好!說得好……哎呀!你瞧,連筷子也不忍不住躍動了起來。”說着,趙鎮帏故意甩落手裏的筷子。
嘔!他最讨厭有人這麽說了,即使有再好的胃口,聽到什麽進了嘴裏還活跳跳這種話後,他都食欲全消。
“我幫您換副新的。”貝凝豔見狀即刻起身,生怕他是故意丢掉筷子,好借口不吃這頓酒菜。
“外頭天寒地凍,小姨子別再勞累了,撿起來拭一拭就好。想着以前啊,我跟着皇上出城狩獵,我們也是随便吃吃,男人沒那麽計較的。”趙鎮帏彎下腰去,順勢将地上那個小紙團連同筷子一起撿起來。
這不正是藥鋪用來包藥粉的紙
哼!想對他下藥?難道她當他是個不知世事的小夥子嗎
“姊夫,喝酒吧,天氣冷,喝點酒暖暖身子。”貝凝豔拿起自己面前的金樽,儀态萬千的輕啜着。
“好,不過……”他拿起金樽欲就口,卻又若有所思的将它放到腿上,并微微傾斜,緩緩把酒倒在桌巾上。
“姊夫,怎麽了?不喜歡這酒嗎?”天啊!他要是把酒倒掉,就前功盡棄了。
“不!這種下着雪的天氣讓我有些感嘆,在貝府待了幾個月,我實在是有些想家了!以往在開封府,只要皇上一時興起,便常常帶着随從到祁王府來,我就跟着父親及皇上在雪地裏烤着火,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趙鎮帏低頭笑了笑,一副思鄉的模樣,卻是觀看着金樽裏的酒還剩多少,當酒所剩無幾時,他便将剩下的酒輕灑在自己的腿上。
開玩笑,她方才不知道在做些什麽,這些酒菜他要是真的吃下,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事
“姊夫回開封府後,不就又能同皇上暢飲了嗎?幹杯吧!”貝凝豔繼續勸酒。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幹杯!”他作勢幹杯,果不其然從眼角餘光瞧見她得意的模樣。
“姊夫好酒量。”看他幹了這杯,她才放下心,繼續為他斟滿了酒。
趙鎮帏發現,她與他喝的是同一壺酒,所以看來那藥應是下在他的金樽裏,于是,他借故打翻了金樽,好讓這些酒沖去裏頭剩餘的藥。
“哎呀!我的手真是笨拙。”
“沒關系,我再幫姊夫斟滿。姊夫,再幹。”她趕緊為他再補上,也為自己斟了滿滿一杯,因為她也需要一些酒好為自己壯膽。
“好酒量!豔兒,我有些熱,不如……你幫我把大門給鎖上,好讓我方便解衣,畢竟要是讓你姊姊看見了可不好。”趙鎮帏喝了第三杯酒後,開始微眯起眼,讓自己看來雙眼迷蒙,并動手脫下外衫。
“是,豔兒遵命。”藥效發作了嗎?天啊!她的機會終于來了。
貝凝豔趕緊起身往外室走去,依他所言鎖上門。
“沒味道?”他打開了那個紙團,以手搓着上頭剩餘的粉末。
這藥完全沒有味道,但卻是淡黃色的的粉末,如果他沒猜錯,這應該是坊間常見的催情藥,黃莺散。
難怪貝凝豔要以金樽來裝酒,雖然藥會讓酒變色,但在金樽裏頭也看不出有什麽異狀。
趙鎮帏将那張紙收入被他扔在地上的外衫裏,然後往床鋪走去。
“姊夫?”貝凝豔走回來後,發現他已不在桌邊。
“我在這兒,過來。”他裸着上身,倚在床上叫喚着她,一邊看着她,一邊卸下腰帶。
“你……”貝凝豔低下了頭,往床鋪定去。
然而她人還未到床邊,就被他一把攬進懷裏。
倚着他那赤裸溫熱的胸膛,那令她無法喘息的男性氣息讓她嬌羞不已,欲拒還迎。
“堯帝有娥皇女英,李後主有大小周後,沒想到我大未有你貝家雙妹,看來我趙某人還真是豔福不淺。”趙鎮帏擡起那張美麗的小臉,輕聲說着。
“姊夫要的,我都給。”貝凝豔依照姨娘所教,将手緩緩的往下移,準備輕放在他的褲裆上,可是她手還沒碰着,就被他擒住了。
他雖是男人,卻不是個風流鬼,而且這種包藏禍心的豔福,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別急,你先脫掉衣裳。”
“是。”貝凝豔輕解啰衫,當啰衫落下,僅剩內衫及兜衣時,她感覺到趙鎮帏那溫熱的大掌輕撫上她的背……
“怎麽回事?姨娘急個什麽勁兒啊?”貝逸然小聲的問着貝凝霏。都快用晚膳了,姨娘卻突然要他們兩兄弟及爹娘都前去客苑。
“我也覺得娘有些怪,方才她突然來尋霏閣,對我說了許多不曾說過的好話,她的和顏悅色讓我懷疑……她是不是氣壞了腦子。”貝凝霏跟在父母的後頭,小聲的同二哥咬着耳朵。
之前娘跑來跟她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後,就拉着她去找爹及大娘,說想去跟祁王爺好好說些話,把過去的恩恩怨怨全都化解,要讓她嫁得開開心心,不再有任何遺憾及牽挂。
娘難得如此充滿善意,她當然樂于接受。
雖然娘好得令她有些懷疑,有些不安,但能在她出嫁前得到全家人的祝福,不也是好事一樁
“到了,咱們到客苑了。”谷珊珊已算好時辰,若是快的話,此刻應該已生米煮成熟飯了,若慢了的話,可能會看見兩人在床上交纏。
但不論如何,凝豔嫁祁王爺是嫁定了,等會兒聽到他們前來,凝豔就會大哭大叫,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清白的身子都給了祁王爺。
“皓然,還是先去通報一聲吧。”貝哲孟開口道。雖然是在自己家中,但是來此作客的是祁王爺,他們就這麽直接進入客苑不太好。
“是,爹……”
“來得這麽快啊!”衣着整齊的趙鎮帏主動打開了門。
“你怎麽……”谷珊珊瞪大了眼,瞧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發生過什麽。
“怎麽了?貝二夫人對我沒有披頭散發,縱情恣愛的摸樣十分意外嗎?”趙鎮帏伸出大掌,要貝凝霏過來他身邊。
方才他等貝凝豔褪下外衫後,就用自己的腰帶将她的手反綁,讓她不能動彈。
任憑她怎麽哭鬧叫罵,他還是無動于哀,最後在他的逼問下,她才終于坦承這是谷珊珊教她做的好事。
“鎮帏,別這麽對娘說話。”貝凝霏把柔荑放入他的大掌裏。看來鎮帏與娘那一見面即針鋒相對的情形想改善,可能沒有想像中那麽簡單。
“出來!”待貝凝霏已靠他的懷裏後,趙鎮帏随即朝內室嚴聲叫喊着。
哭花了一張臉的貝凝豔,僅着着內衫及兜衣,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狼狽地走了出來。
“天啊……”
“豔兒,你怎麽了?”
貝家衆人驚惶的擁到貝凝豔的身邊,為她解開束縛,罩上外衫。
“王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貝哲孟瞪大了眼,看着一臉淚水的小女兒,再看向一旁冷眼斂眉的趙鎮帏。
“老爺,凝豔的身子讓祁王爺瞧過了,她的清白全都給了祁王爺,您要為豔兒做主啊!”不管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谷珊珊趕緊跪下,抱着丈夫的腿大聲泣訴。
“這……”為什麽凝豔會跟鎮帏同處一室,還衣衫不整……一瞬間,貝凝霏幾乎無法思考,強烈的寒意讓她的身子完全無法動彈。
“怎麽了?霏霏?”趙鎮帏看着她瞬間刷白的小臉,不禁有些失落,難道她不相信他嗎
他靜靜的看着貝凝霏,等着她接下來的反應。
不一會兒,貝凝霏仿佛忽然回過神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發生,鎮帏不可能玷污凝豔的清白,我深信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她堅信趙鎮帏的人品,如果他真的觊觎凝豔,早就将她占為已有,何必等到今日?何況以他的身分,只要他一聲令下,要她們兩姊妹同事一夫根本易如反掌,他根本不需要多費心思。
方才渾身的寒意及難過已全數消失,貝凝霏對趙鎮帏的人品深信不疑。
“你這個賤丫頭,竟不幫自己的妹妹?”谷珊珊又恢複原來的性子,對貝凝霏惡聲怒罵。
“大膽!你掂掂自己的斤兩,貝家一個小小的妾,竟對我的王妃如此無禮?你說我奪了貝凝豔的清白,這真是好笑!自己晚上衣着不整的跑到我住的地方來,還說是我的錯?”
趙鎮帏從袖裏掏出貝凝豔的薄紗外衫,抛到谷珊珊的臉上。
“你自己瞧瞧,這紗衣薄如蟬翼,一個守禮的姑娘家會在夜裏穿着這樣的衣衫到姊夫房裏?還有,要真是我霸王硬上弓,奪她清白,那這件衣衫早就該被我撕得殘破不堪,可是它完好如初,若不是她自己脫下,怎又會如此完整?請問貝二夫人及四小姐,究竟是誰設計了誰?”他一步步地走向谷珊珊,疾言厲色的逼問着。
貝凝霏對他的信任讓他胸口一暖,不需要費盡心思跟她解釋,就能彼此相互信任,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夠了,姨娘(校:婷兒),求你別再說了……”貝凝豔早已羞愧難堪,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說不定是祁王爺您以身分逼着豔兒獻身給你,逼着她脫下自己的衣物!”不,她谷珊珊絕不放棄任何機會
“哼!她在我的酒裏下藥,按大宋律例,對王公大臣下藥加害,恐怕她不只是賠了你口中的清白,恐怕還得賠上她的小命!”趙鎮帏再從袖裏拿出那張用來包藥粉的紙。
“你別栽贓給豔兒……”
“栽贓?今日誰來跟我求情,我都可以商量,偏偏你是如此冥頑不靈!這位對我以細藤毒打在前,又惡意栽贓于後的貝二夫人……因為是你為貝凝豔說話,拜你所賜,我會加倍嚴懲她。”
現在就等着貝凝豔的反應了,趙鎮帏打算看看能不能逼出些什麽,讓谷珊珊主動證實他心裏的懷疑。
“逸然,你去請秦少尉将貝府方圓十裏內最近曾賣出黃莺散的藥鋪掌櫃全都找來,讓那些掌櫃瞧瞧,究竟是貝府裏的什麽人買了這包藥,一旦查明後,除了買藥者上交刑部外,貝凝豔也一并送交刑部。”趙鎮帏冷冷的下令,現在,就等着看是誰先撐不下去,自行招認。
“豔兒!”項儀兒一聽到趙鎮帏這麽說,雙腿一軟,癱在丈夫的懷裏,淚眼婆娑。
“不……都是你!谷珊珊!你這惡毒的女人害慘了我,一切都是你教我這麽做的,現在可好,你害死我了!設局讓你的賤女兒搶了我的王妃之位,接着再想辦法害死我,你的心機怎麽這麽重?這十八年來對我好,就為了在這刻害死我嗎?”貝凝豔邊哭叫着邊沖向谷珊珊,不顧自己是晚輩,掄起了拳頭對她又打又抓。
“不!豔兒,你誤會了啊,我怎麽忍心害你,你才是我親生的孩兒啊!貝凝霏是項儀兒的女兒,你才是我千辛萬苦替你換了身分的親骨肉,心肝寶貝啊!我是你親娘,親娘怎可能害自己的孩子……”谷珊珊慌了,沒想到凝豔竟然這麽看待她,她趕緊将凝豔抱住,不顧一切地哭訴着。
直到四周完全靜了下來,谷珊珊才驚覺事情已越弄越糟,在場所有人的都一臉驚訝的看着她。
“娘……”貝凝霏的臉色與雙唇被這一切吓得發白。
她雙眼含着淚,看向十八年來她所認為的娘。
可是,方才娘竟說她不是她的親娘……大娘才是,難怪這十八年來娘會這樣打罵她、糟蹋她,讓她過着痛苦、得不到娘親疼愛的悲慘童年。
沒有擁抱,沒有疼惜,沒有娘親在床邊哄着、呵護着……
貝凝霏緩緩的轉向大娘,發現大娘也正看着她。
這一切一切,讓她無法再負荷,為什麽……為什麽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哈哈哈……是啊!我還是說出來了,凝豔是我懷胎十月所生下的女兒,是我讓産婆為我偷偷将她和貝凝霏換過。”谷珊珊腳步踉跄地走向丈夫,仿佛失了心一般。
“難道那時儀兒早産一個月,也是你害的?”貝哲孟抓住谷珊珊的手,憤恨的問道。
當初大夫說,儀兒可能是半夜摔下床鋪,撞到了肚子才早産,可是現在看來,說不定……
“是啊!我承認是我在半夜将她推下床,還在她昏過去後重重踢了那賤種幾腳。不過別怪我狠,是你先負了我。打從你娶了我後,一直對我視若無睹,今日我若不使手段,豔兒怎會有好日子過?”谷珊珊含着淚,看着丈夫抓着她的手。
十八年來,他從未牽過她的手,沒想到今日他的手握着她時,竟是這樣的場面。
凝霏才是儀兒的親生女兒?天啊……貝哲孟不斷地回想,搜尋着記憶裏的每一個片段,回想着過去所發生的事、說過的話。
一段遙遠的記憶緩緩的湧進貝哲孟的腦海裏……
他記得,離妻子的産期還有一個月時,為了不讓挺着大肚子的愛妻過度操勞,所以他帶着兩個兒子到臨近的城鎮去處理生意上的要事。
可是他才抵達臨鎮沒多久,府裏卻差人來傳訊,說夫人摔落床鋪,大動胎氣,雖然小姐平安生了下來,但夫人仍昏迷不醒。
他快馬加鞭的帶着兒子們趕回府,奔入屋裏後随即招來一個丫鬟問話,“夫人醒了嗎?”
他那嚴肅的語氣和表情吓得丫鬟顫抖個不停。
“還……還沒。”
“爹!”這時,四歲大的貝皓然拉着三歲的弟弟跟着奔進屋裏。
“皓兒,好生看着弟弟,爹爹先去看娘,乖。”輕撫了長子的臉頰後,貝哲孟立即前去看看愛妻。
望着床榻上的項儀兒,貝哲孟的心不住抽痛,步履蹒跚的走近她身旁,閉上了雙眼,任淚水肆意的流下。他根本不敢看她憔悴得仿佛死去般的面容,僅伸手輕柔的撫觸着她的臉頰。
現在的他,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一家之主,更不管房裏的奴婢們瞧見他的男兒淚,此刻只希望愛妻快快醒來。
“哇……”一旁傳來的嬰兒的啼哭聲,打斷了他的悲傷。
貝哲孟睜開雙眼,向聲音的方向望去。
“少主,這是您的小女兒,是個漂亮的女娃。”奶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将懷中的嬰兒抱給貝哲孟。
望着懷中紅着雙眼的女兒,她仍哭鬧着,那白皙光潔的肌膚,嬌小的紅唇,正與愛妻的慘白面容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知道妻子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可是沒想到這娃兒卻讓她險些喪了命。
這時,床上靜靜躺着的項儀兒突然動了一下,貝哲孟驚訝的向她看去。
嬰孩的啼哭聲喚醒了沉睡人兒的母性,項儀兒輕輕眨了眨雙眼,視線漸漸清晰。她望向床畔的丈夫,露出虛弱的一笑,之後,丈夫懷中的嬰兒吸引了她的目光。
項儀兒突然看向自己的腹部,伸手一撫,發現肚子消了許多,知道自己已生下了孩子,她開心的落下眼淚。
“夫君,是……”
“是咱們的小女兒。儀兒,你終于醒了。”貝哲孟将女兒輕放在項儀兒的身旁,心疼的輕吻愛妻的額頭。感謝上天讓儀兒回到他身邊
“她……健康嗎?平安嗎?”項儀兒緊張地望着丈夫及一旁的奶娘。
“夫人,小姐一切平安,請您放心。”
“儀兒,你可要趕緊養好身子,待女兒滿月時,咱們一同為她釀一壇女兒紅。”貝哲孟深情的看着這對美麗的母女。
“是啊,我盼這壇女兒紅盼了好久了!咱們終于盼來一個女兒,這壇女兒紅,就封在滿思院裏的相思樹下,與咱們皓兒、逸兒的兩壇狀元紅封在一起吧……對了,皓兒和逸兒呢?”項儀兒輕摸着女兒嬌嫩的臉頰,一邊問着多日不見的寶貝兒子。
“他們在……”
“少主……二夫人在門外求見。”一名丫鬟走進來,頭垂得低低的,一副生怕被責備的模樣。
“我不是說過,不準她到我與夫人的寝閣來嗎?請她回香苑去。”貝哲孟立即沉下了臉,與方才的柔情萬幹有如天壤之別。
“可是……二夫人是帶着剛出生的小姐一同來的。”丫鬟的頭垂得更低了。
“剛出生的小姐?什麽意思?珊珊生了?為什麽沒有人通知我?”貝哲孟驚訝的站起來,臉上僅有些許訝異,并沒有一絲喜悅。
“是……是的,二夫人比少夫人早些生下小姐,只是府裏沒人……敢捎個信通知您。”丫鬟已經開始發抖了,天呀!為什麽是要派她來傳話呢
“讓她進來吧,畢竟她也才剛生下孩子,別讓她受了風寒。”項儀兒輕撫了下丈夫的手。她明白,夫君不希望她難過,因此打算趕走谷珊珊,可是事已至此,她不想再計較些什麽了。
“是,奴婢遵命。”
沒一會兒,谷珊珊緩緩的步入內室,孩子由身後的奶娘抱着。
“珊珊給夫君請安,給姊姊請安。”她微微福了福身。
“你剛生完孩子,不用多禮了。”項儀兒已由貝哲孟扶坐起身。雖然她仍很疲倦,可是丈夫緊握住她雙手所傳來的溫暖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我帶着孩子來給夫君請安、取名。一谷珊珊微撇過頭,身後的奶娘立即将孩子抱到她手中。“我剛才瞧見了姊姊的女兒,她生得真是明媚,長大定是個傾城佳人,不像我這孩子,生得瘦小黝黑……怎麽樣也比不上姊姊孩子的一根腳指頭。”
谷珊珊幽幽的語氣,讓項儀兒不禁有些同情。
“孩子還小,別這麽說了。”項儀兒兒輕喘了下,将女兒放在一旁,目前仍虛弱的她,抱不動胖嘟嘟的漂亮孩子。
“你不就是要來給我看看孩子及為她取名字嗎?孩子我已瞧過,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名字的事不急,擇日再說。”貝哲孟連抱都沒抱谷珊珊所生的女兒,并不是因為那孩兒生得不比儀兒的孩子美,而是他現在沒有這個心情。
“夫君,請您為孩子取名吧!我娘家急着知道她的名字。”谷珊珊欲走近貝哲孟,卻被他立即變得沉冷的表情制止了步伐。
貝哲孟沉着臉不語,氣氛十分尴尬,直至項儀兒的小手輕撫上他的手,他才稍稍化去臉上的冷漠。
“好。”他望向愛妻身旁的美麗女兒,露出心疼的一笑。“我先前就與儀兒想好,如果這一胎是女兒,就叫凝豔。至于她……”
他淡淡的瞧了眼谷珊珊懷中那特別嬌小的孩子。
“就叫凝霏吧。你先帶凝霏回去休息。”貝哲孟說完,立即轉過身将項儀兒扶回床上躺好,已經給了谷珊珊明确的意思——這兒不歡迎她。
“謝夫君,珊珊……與凝霏告退。”谷珊珊黯然的退下,将孩子抱給奶娘,臉上漸漸浮起恨意。
凝霏?貝哲孟,你給她取這個名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寧願她像霏煙一樣消失,別傻了!你所不知道的才要開始,你會後悔你這麽對待我們母女倆的。
當時谷珊珊眼中的恨意,仿佛還鮮明如昨日……
貝哲孟沒想到,當初谷珊珊懷裏那瘦小的凝霏,才是他那被迫早産的女兒。
當時他為什麽沒想到,凝豔明明是個未足月的女兒,怎會這麽健康紅潤呢?他的疏忽,造就了今日這些事端,讓他與儀兒真正的女兒受了十八年苦難。
“凝霏……”貝哲孟看向一旁臉色慘白的貝凝霏。
這十八年來,他對她如此冷漠,卻在她将嫁人之際,才發現他是自己與儀兒的親生女兒,讓他連補償的機會都沒有。一思及此,他不禁心痛的紅了眶。
“霏霏?”趙鎮帏發現貝凝霏的手異常冰冷,唇已泛紫,眼神也漸漸渙散,趕緊擔憂的喚着。
“不……不——”貝凝霏痛苦的大喊出聲後,随即倒在趙鎮帏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