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迷迷瞪瞪的跟着我,想要說話,瞅了瞅來往的人群,它只能閉口變成狗叫,畢竟要是被人看見一條大黑狗說了人話,還不得吓死過去。
我知道柳大人憋着疑問,一路上一條狗跟着屁股後面汪汪叫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被狗追了:
“我知道第二具屍體在哪兒了,你要不要去,去就消停點兒!”
果然,柳大人聽了我的話就不在叫喚了。
我趕到出租房的時候是半個小時後,一進門,我發現房東在房間裏收拾東西,見到我,房東詫異的說:
“我還以為你不租了!正好我侄女兒過來玩兒,正打算收拾收拾給她落腳,租金打算退你的,你到底是租還是不租?”
房東擦了擦額頭的汗,房間裏一些不用的紙箱子和垃圾桶裏的垃圾都被她整理成了一堆,正在往外搬。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歐陽大伯說的北牆部位,那上面原本貼着的牆紙現在已經被撕掉了一大塊。
“我在宿舍住了幾天,房東,你撕牆紙幹什麽?這不挺好看的嗎?”
我說道,因為房東正把撕下來的牆紙當成垃圾塞進了破紙箱子裏。
“我以為你不租了,牆紙該換了!”
房東阿姨雙手叉腰,一只手在臉上扇風:“如果你還繼續租的話,明兒我侄女到,就麻煩你擠一擠吧,就住一個禮拜,租金我也退給你一部分怎麽樣?”
我算是弄明白了,這房東家裏沒地方安頓親戚,說是我不租了是假,想讓我再回宿舍住一周是真。
可我的眼睛掃過那被撕開一大塊牆紙的時候,我明顯感覺漏出的牆面顏色有些不一樣。
就好像那一塊地方因為樓頂漏水導致的,顏色很深,雖然不知道歐陽大伯所謂的屍體是不是恰好藏在了這牆面的這個位置,可我總覺得那面牆看上去很陰森。
我轉眸想了想,她侄女就算是到了在這房間住恐怕會出事:
“房東,你侄女兒明天才到吧,這些垃圾我收拾,我拿一些生活用品,明天在學校住一周不就完了嗎?”
我這麽一說,房東似乎覺得我說到了她的心裏,趕緊笑了,硬是往我手裏塞了三十塊錢,當這一周的房租退給我了。
“哎呀,還文化人好說話!”房東擦了擦額頭的汗,笑着離開了。
柳大人一直躲在門外,直到房東離開,柳大人才搖着尾巴進了房間,可腦袋剛進門檻,掉頭就轉了個狗尾巴圈子出去了。
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像是跟野貓打架前發出的怒意。
柳大人沖着房間狂叫了幾聲。
“你是不是發覺了什麽不對勁?”我問道,一邊将那一堆垃圾給挪出去,送到了垃圾桶裏。
回來的時候,柳大人看了看我身後,似乎确定沒人,他才說:
“有地府的氣息!”
我沒說話,走到那塊已經被房東撕掉的牆紙前,刺啦一聲,将整面牆的牆紙都撕了下來。
可能是我沒有任何思想準備,也可能是我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撕開牆紙之後出現在我眼前的畫面。
是的,所有的恐懼都來自于未知。
我吓得後退兩步。
正如我之前所觀察的那樣,牆面上就跟房頂漏水一樣,一塊牆面是濕噠噠的。
可是,這濕噠噠的範圍剛好是一個站立的人形。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個人的影子投在了牆面上。
我手裏還攥着撕下來的牆紙,便已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甚至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
柳大人在門外不敢進來,夾着尾巴硬是往拐角的垃圾桶裏鑽。
我現在沒心思估計柳大人的膽小怕事,畢竟我能理解,他只不過是在地府混了一官半職,後來我才明白,柳大人并不是膽小怕事,是因為他更在乎的是家人。
脖子上的玉珠舒爾閃過一絲金色,轉眼即逝,好像從未出現過,我的恐懼感也順應消失。
可我面對那牆面的“影子”時,還是感覺臉上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夭夭,你……你反正也沒事兒,幫我把這牆紙換上好了……我還得去……你站那兒幹什麽?”
房東阿姨咯吱窩下夾着一卷新的牆紙突然出現在門口。
我趕緊背對着牆面,後背接踵而來的就是一股冰涼的氣流,可是,根本擋不住那影子。
“呀,這牆漏水啊?別擔心……我改天找個水電工看看是不是管道漏水!”
房東阿姨放下一卷新的牆紙,轉身就走了,我松了一口氣。
“對了,謝謝你了丫頭!”
房東的腦袋再次出現在門口,我吸了一口涼氣,這一驚一乍的,倒是趕緊走啊。
可就在房東再次離開的時候,我舒爾看到了她眉心處蕩漾着一縷縷灰氣。
我心頭一更,想起了生死令,可是,又好像不是生死令,因為生死令透出的是死氣,是黑色的氣體。
房東阿姨的眉心處明顯不是死氣。
我疑惑,柳大人這個時候竟然一反常态大搖大擺的進了房間,我剛想挪動身子,柳大人說:
“別動!站那兒別動!”
我又退了回去問為什麽。
“你站在那兒我發現能擋住那股怨氣,你站那兒別動!”
柳大人的話說的沒頭沒腦的,我一點都沒明白,我下意識的想起了脖子上的玉珠,難道是它?
接着,我腦子裏又蹦出了玉龍子靜溺的那張臉,我搖了搖頭,我是病入膏肓了嗎?
“柳大人,你剛才看到房東阿姨的生死令了嗎?”我幹脆就先站在這兒,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柳大人說話,一邊想着,該怎麽處理這牆裏面的屍體。
終不能讓柳大人用狗爪子刨吧,這可是混泥土,不得用電鑽才行?
“我還真懷疑你到底能不能看見生死令,那哪裏是生死令,那是鬼氣,也就是所謂的晦氣,撞上孤魂野鬼了,民間不是有句話說,晦氣嗎?撞上孤魂野鬼會倒八輩子血黴!”
柳大人說着,開始在我房間到處亂逛,見什麽都吃,上個月剩下的薯片,他也不嫌棄,咔嚓咔嚓的就吃了起來。
我越來越發現柳大人像狗了,不,他就是狗。
我把手裏的牆紙丢掉,轉身面對着那“人影”,琢磨着怎麽把這具屍體從裏面弄出來。
卻無意中發現這牆紙的背面竟然有幾張黃符咒,而且已經出現了蟲蛀的小孔,看模樣,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