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做起“噓”的手勢,愧對黃老師點了她兩三次。

當寇懷以為她在認真做題的時候,她就會忽然湊到陳春蘭的身邊,趴在她的桌上,問她諸如“春蘭,你中午吃什麽”、“你早上吃什麽”、“春蘭,你在想什麽”這類問題。

陳春蘭就像個坐懷不亂的老和尚,面對花花世界的引誘,巍然不動。

她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徐文娜。

但徐文娜還是很孜孜不倦的和她講話也好,自言自語也罷,幾乎沒有閑下來。

這讓寇懷想起了小學的時候看到過的一則笑話。說一個老師,因為班上的女生話太多了,生氣了,就說一個女生就是五百只鴨子。

後來在辦公室進來一個女同學,告訴他:“老師,外面有1500只鴨子找你。”

他覺得奇怪,轉過頭一看,結果是他的妻子帶着兩個女兒來了。

寇懷想,如果一個女生是五百只鴨子,那麽徐文娜能敵五千只鴨子。

陳春蘭回宿舍的路上氣鼓鼓的,一頭只管往前沖。

寇懷追上去問她:“你不喜歡徐文娜嗎?”

陳春蘭看起來并不想提起她,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說:“是的。”

“為什麽?”

陳春蘭回去的晚,路上的人很少了,但她還是有點擔心,聲音小小的提醒她:“回去再說可以嗎?”

寇懷還沒有回答,她又趕緊解釋說:“我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話,被人看到還是挺可怕的哈。”

寇懷被她這麽一說,環顧四周,盡是高大細長的樹,樹冠都長在頂上,平視看過去都是光溜溜的樹幹。又是十月,夜晚的風漸冷起來,風一吹,配着樹幹和慘白的路燈,寇懷也覺得怕怕的。

當下兩個人加快步伐,回了宿舍。

陳春蘭因為還有話沒和寇懷說完,洗漱收拾的動作也比往常快了些。

在進衛生間的時候,沒注意到正從裏面走出來的陳繁星,端着洗腳水的陳春蘭差點給人篼頭淋上去了。

舍友甲說:“春蘭,你小心點啦,多學一分鐘又不會多考一分。”

陳春蘭很抱歉,連連跟陳繁星說對不起。

陳繁星眉宇間都是英氣,剪了短頭發更顯。瘦瘦的,除了許南和誰的關系都很淡。

她也吓了一跳,不過幸好沒淋上去,她還有心情挑起嘴角打趣:“你怎麽知道我待會兒要洗澡?”

陳春蘭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不過陳繁星也不需要她有什麽反應,還沒說完就錯過身走了。

寇懷看她略顯消瘦的背影,覺得許南人緣這麽好,但獨獨和她關系格外親近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又不知道。”陳春蘭雙頰微鼓,像是不太滿意寇懷說的讓她和徐文娜交朋友的話。

寇懷笑:“她的話是多了點,但人很開朗啊。”

怎麽說都能死皮賴臉的賴着你,說不定和她待久了陳春蘭也能練就一副厚臉皮。

“我們根本就不合适。我們是兩種不同的人。”

或許是前一晚見到痛哭流涕的陳春蘭,也或許是徐文娜實在是太令她惱火,今天晚上的她,沒有之前的腼腆含蓄,表情也不再猶猶豫豫,說話也很斬釘截鐵起來。

她此時的反應只讓寇懷覺得,陳春蘭和徐文娜如果深交的話,或許還真能改變她一點。

但是,徐文娜的話實在是太多啦,寇懷有些擔心的問:“如果她的話繼續這麽多的話,會不會很影響你的學習?”

沒想到陳春蘭挺胸擡頭說十分驕傲的說:“我能不被她的話打擾。”

寇懷點頭。那就還是能繼續做同桌,那就算做不成很好的朋友,離下一次考試也還有一個月,希望徐文娜的厚臉皮可以傳染到陳春蘭一點,讓她也變得不要這麽膽小。

她又說:“其實你,有沒有覺得啊,徐文娜很喜歡找人幫忙?”

“什麽意思?”陳春蘭問。

“就是說,她其實讓別人幫她幹什麽幹什麽,但也會有人拒絕。”寇懷見陳春蘭的表情還是有些懵,接着說,“但她好像不怕別人拒絕。因為她下一次遇到不會的,還是會讓別人幫忙。”

陳春蘭聽到寇懷的話,會錯意以為是單純的為了誇她,就有些不滿的反駁:“因為她是金魚腦子,七秒鐘就忘了。”

寇懷沒忍住笑了出來,被陳春蘭聽到,問她在笑什麽。

寇懷差點脫口而出她在笑陳春蘭竟然還有這一面。不過幸好這話過了遍腦子:她不是陳春蘭的朋友了嗎,朋友之間本來就會有些不為人知的一面。

如果她這樣一問,說不定陳春蘭就會很多心的以為她跟她說的,做朋友的話不過是一時興起才說的。這樣的話,她好不容易從龜殼裏伸出來的腦袋又得縮回去了。

“那你之前,和她有過同桌,感覺怎麽樣?”

本來還能立馬接上寇懷的話和她聊天的陳春蘭,聽到這句話又沉默了,寇懷也不催她,就靜靜地等她的回答。

過了一會兒,陳春蘭才說:“感覺,沒有共同話題。”

寇懷和她相處了這麽多天,看她這個遲疑的态度,就知道她又沒說實話。

“好了,我要寫作業了。今天太尴尬了。”陳春蘭不等寇懷回答,又悶悶的說。

寇懷想起白天的事,打趣道:“不錯了噢,至少會做的題都做對了呢。”

陳春蘭的臉又紅了紅,不過又迅速的被陽臺的冷風吹得冷了下去。

十月以後,天氣變涼的速度好像都加快了。

最好的春蘭(10)

陳春蘭做了會兒題又背了一點政治,到了兩點就進去了。

許南睡在她的下床,她們的床在陽臺門的旁邊。

兩點的宿舍大部分都睡了,還有另一個舍友乙在看英語單詞。

她的成績比陳春蘭更差,所以也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行。

陽臺的門不能關得很嚴實,許南的頭又朝着門的那邊,天氣又冷了起來,就因為怕絲絲縷縷的風從門縫裏溜進來,把腦袋用脫下來的外套圍了一圈。

陳春蘭每次進門都小心而緩慢的推開一點點,勉強能夠擠進去,再重複動作小心的關上。

她怕關門開門時帶起的風會影響許南睡覺。

她剛擠進宿舍,許南就從衣服堆裏冒出腦袋來,仰頭看她說:“春蘭,明天是你做清潔。”

宿舍六個人,一人做一天的清潔。

但陳春蘭沒想到許南這麽晚了都還沒睡,以為是自己吵到了她。

“對不起,我把你吵醒了嗎?”

許南有點感冒,說話帶了點鼻音。她說:“沒有,是我自己沒睡着。春蘭,明天早上要幫你帶早飯嗎?”

陳春蘭只猶豫了一兩秒,就點頭說:“我想要二樓的包子,三個。”

二樓的包子又大,肉又足。肥肉相間,咬一口肉油也能擠出來。

包子皮薄厚适宜,吃起來也不會膩。

最好是剛出鍋的那一籠。

陳春蘭想到了包子,在大半夜的,覺得很餓起來。

熱騰騰的剛出鍋的包子,那個時候的包子皮最松軟。

她無意識的舔了舔嘴。

許南說:“行。幾個鮮肉幾個醬肉?”

陳春蘭說:“随便,都可以。”

二樓的包子特別好吃,去買的人也特別多,所以基本上每次去都要排隊。

陳春蘭自己是個很怕麻煩的人,所以也很害怕給別人添麻煩。

寇懷想,除了許南,陳春蘭誰都不敢麻煩。

她對許南的态度也很奇怪。想對她好,又不想和她做朋友。

第二天早上,陳春蘭如願吃到了熱包子。

徐文娜在一邊看到了,很羨慕,想要用面包和陳春蘭換一個包子。

陳春蘭沒有要她的面包,但也只分了一半的包子給她。沒想到徐文娜吃完過後得寸進尺,問她:“春蘭,這包子是你買的嗎?”

陳春蘭覺得不妙:“怎麽了?”

徐文娜“嘿嘿”的笑道,“我每天早上起的都很晚。所以你懂的。”

陳春蘭裝傻:“什麽意思?”

徐文娜扯着她的衣服撒嬌:“哎呀!我就是想讓你幫我也帶一份早飯嘛好不好?”陳春蘭啃着自己的包子,她又裝可憐說,“幫幫我嘛好不好?每天都吃面包我都吃膩了。”

陳春蘭被纏得沒辦法:“那你們宿舍的同學,也有起很早的啊,你怎麽不讓她們帶?”

徐文娜繼續裝可憐:“我問過了,但老是讓人家帶也怪不好的。”

寇懷心想你還知道挺不好的,那怎麽不自己早起來去食堂買呢。

陳春蘭實話實說:“其實我每天六點四十五才起床,今天也是喊舍友幫我帶的。”

徐文娜眼睛一亮:“你讓誰帶的?”

“她每天也起的很晚,今天起得早也只是個例外。”徐文娜沒有再接話,只巴巴的盯着陳春蘭。

陳春蘭沒有辦法:“行吧。我要是起得早的話,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