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呀,你為什麽這麽問?”朵兒望着他,神情無辜而困惑。“我應該認識他們嗎?他們為什麽要襲擊我?”
薩昂從她的反應找不出半點破綻,或許是他多心了,或許她真的只是為了想要早點恢複記憶,才會自己一個人出來轉轉。
“一切都還在調查,不過你放心,不論對方究竟是什麽人,我都不會再讓他們傷你半根寒毛。”
聽着他的保證,朵兒彎起了紅唇,笑道:“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什麽也不怕了。”
她那美麗的笑靥,攫住了薩昂的目光。
明明他只是為了讓她愛上他,才會刻意表現出對她百般呵護的一面,可對他陰狠計謀一無所知的她,卻對他綻露甜美的笑容,那燦爛如陽光的笑靥,更顯得他心計的深沉與陰暗……
有那麽一瞬間,薩昂打從心底仄惡起自己的計謀,畢竟他并不是天性冷酷無情的人,若不是背負着祖父的血海深仇,他又何必如此機關算盡、費盡心思,強迫自己去傷害這麽一個無辜純真的人兒?
“你怎麽了?”
一聲關心的詢問,打斷了薩昂短暫的分神。
朵兒望着他忽然顯得有些陰郁的臉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觸他的眉心,仿拂想為他撫平眉心的摺痕。
薩昂微微一僵,她溫柔的觸碰、關懷的詢問,冷不防在他的心裏掀起一陣異樣的波瀾。
他強迫自己揮開那些不該存在的情緒,提醒自己--她不過是用來報複察木克的一枚棋子!
“你不是想四處看看嗎?我帶你去吧。”
“真的?那太好了!”
薩昂帶着她走向停在竹林外的馬兒,将她抱上馬背,安置在他的身前。
“怕嗎?”他問道。
朵兒搖了搖頭。“有你在,不怕。”
她充滿信任的話語再度掩擊着薩昂的心口,仿拂想将他冷硬的心敲出一道裂縫似的。
他神色一斂,再度選擇漠視心底異樣的感覺。
“那好,抱牢了。”
薩昂拉扯組繩,叱喝一聲,馬兒立刻奔馳了起來。
強勁的山風不斷地吹刮着朵兒柔嫩的面頰,讓她不自覺地将臉蛋埋進薩昂寬闊的胸膛。
他溢熱的懷抱,讓她有種置身于春陽下的暖意,而他胸膛中強勁有力的心音,宛如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她的胸口,讓她的心緒紛亂,幾乎沒法兒思考,只能沉溺在他的擁抱之中……
薩昂的坐騎是一匹萬中選一的千裏良駒,才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已抵達了狼牙山的山頭。
置身在最高的頂端舉目眺望,遼闊的美景盡收眼底。
“哇,好美!”朵兒由衷地贊嘆。
“這裏,是狼牙山最美的地方。”薩昂也跟着眺望眼前的景致。
他們兩人靜靜地欣賞許久後,朵兒忽然回過頭,若有所思地望着薩昂,眼中有着一絲疑惑。
薩昂對上她的目光,問道:“怎麽了?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怎麽會忘了你呢?”
“你不只是忘了我,還将如所有的一切也全忘了,不是嗎?”薩昂用着無奈的語氣說道。
“我們是怎麽認識的?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多跟我說一些以前的事情好不好?說不定我會因此想起一些什麽。”朵兒開口央求。
“你是我遠房表親的女兒,你爹娘去世之前将你托給了我,從此你就一直跟在我身邊了。”薩昂編造了一個最單純也最不會出錯的身世。
聽了他這番話,朵兒仍是一臉茫然。
“可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沒關系,慢慢來,總會想起來的。”
“嗯。”
朵兒點了點頭,乖順地偎進薩昂的懷抱,然而她眼底的困惑不但絲毫沒有減少,甚至還更深了。
像是察覺她的心事重重,薩昂伸手擡起她的臉。
“怎麽了?你又在想些什麽?”他一邊關心地詢問,一邊不着痕跡地觀察她的神色。
“我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我想要記起關于我們之間的一切!”朵兒看着他,語氣有些激動地說。
“想不起來就暫時別想了,這事兒急也沒用,總有一天你會記起一切的。”薩昂安撫地說。
“可是……”
“別想了,你看那邊。”薩昂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朵兒順着他的手勢望去,看見了即将西下的夕陽,那火紅的落日将遠處的山頭染上一層緋紅,而天邊更是布滿了絢爛的晚霞。
她的眼兒一亮,臉上綻放驚喜的笑顏。
“好美!”
她發自內心地驚嘆,剛才的煩惱霎時被抛到腦後。
“的确很美。”
薩昂低聲附和,然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她的側臉。
她真的很美,清麗的容顏、精致的五官,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還美,尤其是她的笑靥,讓人有種打從心坎溫暖起來的感覺。
只不過,當她恢複了記憶、當她知道了真相、當她被他狠狠地傷害過後,該從此見不着她的笑容了吧?
想像着她宛如一朵枯萎的花兒,漸漸失去生氣、漸漸地凋零,他的心竟仿佛被藤蔓狠狠地絞緊般,疼痛、抑郁的感覺驀地橫亘在胸口。
朵兒微笑着回眸,卻看見他陰郁的神情,吓了她一跳。
“怎麽了?”
她蹙着眉頭,關心地問。
看見他這神情,她的心口也跟着泛起細細的疼痛。
薩昂微微一僵,迅速緩下了臉色。
“沒什麽,只是想起了你先前發生的意外,想到我差一點就失去了你。”他很快地找了藉口,卻忍不住在心底惱怒地低咒。
見鬼了!他剛才是在抑郁、心疼些什麽?!
此刻的一切,完全依照他的計劃進行,他該迫不及待地等着為祖父報仇的那一天到來,而不是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軟,心疼起她未來将要遭受的打擊!
薩昂硬生生地揮開紛雜的思緒,忽地低頭攫住她的紅唇。
朵兒沒料到他會突然親吻她,而瞬間籠罩住她的灼熱氣息,讓她很快地陷入一陣意亂情迷。
他火熱的舌強憚地探入她的唇間,撩撥、挑逗着她軟嫩香甜的丁香舌,她在一陣天旋地轉間,情不自禁地回應起他的親吻,與他舌瓣交繼。
她美好芬芳的滋味,讓薩昂幾乎沒辦法停下來,直到懷中的人兒幾乎快喘不過氣了,他才放開她。
見她的唇兒在他吮吻過後變得更加豔紅,宛如被烙下了屬于他的印記,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不禁油然而生。
“朵兒,美麗的朵兒……”
薩昂嘆息似的低喃,難以克制地再度低頭吻了她。
“不行……不行……快停下來……”
她蹙着眉心,搖着臻首,知道自己該要抗拒,可卻使不出半絲力氣,最後還是薩昂發揮過人的自制力,停了下來。
他氣息粗重,咬牙壓抑住想要繼續對她為所欲為的沖動,并動手将她淩亂的衣襟給拉好。
這兒雖是狼牙山,鮮少有外人擅自闖入,可畢竟還是在野外,若是繼續下去,萬一有人恰巧經過……
不,他可不想讓別人瞧見她絕美的胴體!
一發現自己竟對察朵兒産生一股強烈的獨占欲,薩昂的心底有些詫異。
不過,他沒讓自己去細想這樣的情緒從何而來,他告訴自己,他只不過是不希望事情節外生枝,如此而己。
“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薩昂摟着她上馬,叱喝一聲,馬兒立刻載着他們踏上歸途。
回程的一路上,朵兒滿臉通紅地躲在他的懷中。
一想到剛才他對她所做的舉動,她整個人就羞得快冒煙了,根本沒有勇氣擡頭與他目光交會……
夜色漸深,晚風沁涼如水。
以一整排湘妃竹圍成的浴池中,隐約傳出了水聲。
熱氣氮氫中,朵兒渾身赤裸地浸泡在浴水裏,舒服地嘆了口氣。
自從她發生意外以來,為了怕未結癡的傷口浸在水中會惡化,因此過去幾天她只能用沾濕的帕巾擦拭身軀,沒法兒好好地沐浴。
所幸,大夫給的藥膏相當有效,現在她身上的傷己經好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紅痕,總算可以浸在浴水中了。
為了能夠自在地沐浴淨身,她支開了玉真,獨自一個人開開心心地來到浴池,此刻溫熱的池水讓她通體舒暢,也讓她的心情愉快極了。
她突然有想要哼歌的沖動,但她并沒有真的哼起來,而是靜靜地趴在浴池的邊緣,腦中的思緒開始亂轉。
一想到受傷的這段日子來,薩昂時常親手為她搽藥,那修長的指尖幾乎撫遍了她的全身,她就不禁羞紅了臉。
再想到傍晚在山頂時,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想到他火熱的唇舌放肆地吮吻她的酥胸,熱辣辣的感覺就在她的雙頰狂燒。
朵兒撫着熱得燙手的面頰,努力揮開腦中那些過于香豔煽情的畫面,不許自己再想了。
好不容易拉回心思之後,朵兒仰頭望着天際,神情若有所思,白日的疑惑,再度浮上她的眼眸。
根據目前的線索……對方似乎是“赤那部族”的人。
薩昂是這麽說的,但……
“不,不可能,絕對不會是“赤那部族”的人。”朵兒搖了搖頭,完全不相信有那個可能性。
再怎麽樣,當初埋伏、狙擊他們的人,也絕對不可能是“赤那部族”的人,他們怎麽可能會傷害身為族長女兒的她呢?
一思及當天發生的意外,察朵兒美麗的容顏就盈滿沉痛的哀傷。
其實,她從頭到尾都不曾失去記憶,她清楚地記得當天的情景!
想到她那些忠心耿耿的護衛們拚死保護她,她就難受極了。
想到合蘭為了保護她,不顧一切地緊緊抱住她,用自己的身子代替她擋掉了許多足以致命的撞擊……
那日可怕的情景,一幕幕地浮上腦海,讓察朵兒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在沒有旁人跟在身旁的一刻,她終于允許自己落淚。
哀悼了許久後,察朵兒勉強振作起來,腦中浮現薩昂的身影。
那個時候,不知道己昏迷了多久的她才一睜開雙眼,就看見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眼前。
由于無法分辨他究竟是敵是友,一瞬間閃過腦海的自我保護念頭,讓她立即假裝失去了記憶,心想至少先看看他的反應,再随機應變也好。
想不到,他竟然将她帶到了這兒,還宣稱她是他即将過門的妻子!
天知道,她根本不曾訂過親,過去也根本不曾見過他啊!
這匪夷所思的情況,讓她的心裏充滿了疑惑與不安,只能繼續假裝失去記憶,靜觀其變。
到底薩昂為什麽要将她帶回來?為什麽要宣稱他們是未婚夫妻?他這麽做的用意和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還有,那日埋伏狙擊他們的,究竟是什麽人?和薩昂有沒有關系?
當最後一個問題浮上心頭時,察朵兒很快地就否定掉了它。
“不,不可能跟他有關的。”她輕聲低語,相信薩昂跟那些狙擊他們的殺手沒有任何關聯。
倘若他想要取她的性命,早在見到她沒死的時候就該殺了她。那時她渾身是傷,虛弱得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要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蜂蟻還要容易,他怎麽不下手若薩昂跟那次的狙擊行動有關,他怎麽可能還将她救回來、幫她療傷?這些天又怎麽可能會如此溫柔、細心地呵護照顧她?
只不過……
盡管相信薩昂與當天狙擊他們的惡煞沒有關聯,根據這幾天以來他對她溫柔悉心的照顧,她也相信他不是意圖加害她的惡人,可是他宣稱他們即将拜堂成親的舉動,又讓她困惑不解,而心底那絲揮之不去的疑惑,正是她始終沒有對薩昂坦承自己其實不曾失去記憶的原因。
至少,在她弄明白薩昂這麽做的動機與目的之前,她想她最好還是繼續佯裝失去記憶。
只是,該怎麽查明真相呢?
她總不能直接向薩昂攤牌,質問他真正的意圖吧?她不能冒那個險,盡管心裏相信薩昂應該不是壞人,但畢竟她對他的一切知道得仍是太少。
上一回,她試圖從玉真那兒套問出什麽,想不到玉真才剛到這兒不久,根本沒辦法問出什麽有用的訊息,而她又不能找其他人來問個明白,就怕那樣刻意的舉動會讓她失憶的僞裝露出破綻。
只是,這樣毫無進展的情況,讓她的心底暗暗焦慮,畢竟她失蹤了這麽久,又全無訊息傳回,她的家人肯定擔心得快瘋了。
一想到讓寵愛她的家人焦急擔憂,察朵兒的心裏就充滿了罪惡感,這也是她今日試圖悄悄溜走的原因。
今天她趁着薩昂外出,刻意支開玉真,為了怕引起其他奴仆的注意,還刻意佯裝受了庭園中那些花木、果樹給吸引,然後一路走出了大門。
原本她以為自己能夠順利離開,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返回“赤那部族”,然而當她隐約聽見馬蹄聲時,就忽然有種可能溜不掉的預感。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所以當薩昂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才能裝出一臉驚喜的模樣,沒有露出什麽可疑的破綻。
當薩昂的俊臉再度浮上腦海,察朵兒不禁心緒紛亂地輕嘆口氣。
那個男人就像一團迷霧,她還沒能将他看個透徹,就己被他撩撥得抨然心動、意亂情迷了……
他的眼眸太過熾熱,他的親吻太過繼綿,他的擁抱太過溫暖……他的一切宛如一張密密的網,将她牢牢地攫住。
過去從不曾被任何男人撩起波瀾的心湖,己被他徹底攪亂了春水。
只是……她真的能任由自己就這麽無法自拔地沉溺下去嗎?
心中那個尚未獲得厘清的疑惑,提醒她在弄清楚薩昂宣稱他們是未婚夫妻的原因之前,似乎該盡力管住自己的心……
察朵兒登着眉頭,細細地思索着。
假設,她是真的失去了記憶,并且相信了薩昂的那番說詞,那麽她應該就會全心全意地待在他的身邊,而照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她和薩昂很有可能會在不久的将來拜堂成親,結為真正的夫妻……難道,這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要娶她,所以才故意那麽宣稱?
這個臆測一浮現腦海,察朵兒的芳心就強烈地抨跳起來,思緒也控制不住地朝這個可能性繼續揣測下去。
會是過去薩昂曾在某個場合見過她,喜歡上她,所以一發現她發生了意外,就立即趕去救她,而得知她失去了記憶後,為了将她留在身邊,所以才宜稱她是他即将過門的未婚妻嗎?
會嗎?會是這樣嗎?
這些推測,讓察朵兒的俏顏一熱,白哲的雙頰染上了迷人的排紅。
這樣的猜測實在太令人害躁了,可是這些天以來,薩昂對她的溫柔、關心與熱情,讓她無法克制地朝這個方向去猜想,而愈想,她心中那股火熱的悸動就愈是強烈……
沐浴淨身過後,察朵兒換上了幹淨的衣物,返回寝房。
才一踏進房門,就見薩昂己在房裏。
一看見他,察朵兒就不禁想到剛才的猜側,那讓她的心跳不山自主地加快,俏顏也驀地染上紅暈。
望着她那雙頰配紅、嬌媚迷人的神态,薩昂的黑眸轉熾,而那如焰的目光,讓察朵兒不禁害羞地低下頭。
她一邊試圖樂抑太過劇烈的心跳,一邊暗暗想着該怎麽樣才能夠以最自然的方式,讓他們開誠布公地向對方坦承一切?
盡管他們都對彼此說了謊,但她相信都不是出于惡意,她不想因為這種事情而把氣氛給弄僵了。
察覺她的心裏有事,薩昂問道:“怎麽了?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想要到當初發生意外的地點去看看,你帶我去,好嗎?”察朵兒試探地央求。
薩昂挑起眉梢,黑眸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防備。
“為什麽想去那裏?”
“因為重回那個地方,說不定我能想起些什麽。”
察朵兒心想,到時候若順勢假裝真的憶起一切,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而當她“恢複記憶”之後,薩昂也必得對她坦承一切,到時候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就可以全部解開了。
只可惜,薩昂根本不曾猶豫或是考慮,就搖頭拒絕了。
“那裏對你來說是太殘酷可怕的地方,你暫時還是離那兒遠一點,我怕你會承受不住。”
他不僅不可能讓她重回現場,甚至根本沒打算讓她離開狼牙山半步,免得事情節外生枝,或是真讓她恢複了記憶,那可是會破壞了他的計劃。
察朵兒的臉上難掩失望,卻仍不肯放棄。
“我沒有那麽脆弱,而且你會陪着我的,不是嗎?況且,你不是說我的奴仆和護衛們全都喪命了嗎?我想去現場祭拜他們。”
一想到那些忠心護主的奴樸們,她的眼底就盈滿沉痛的哀傷。
“他們都己經安葬了。”薩昂說道。前兩天他的手下回報,說“赤那部族”的人已将那些屍首帶回去安葬了。
一想到察木克此刻必定陷入愛女失蹤、生死未蔔的痛苦煎熬,他的心底就掠過一抹複仇的快意。
“墳在哪兒?我想要去上香祭拜。”
薩昂的眉心微微一皺,說道:“去了只會讓你的心情更加激動沉痛,你的身子好不容易快複原了,就算要去,也等過陣子再去。”
察朵兒仰頭望着薩昂,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他的神情和語氣充滿了關心,可是因為當初他宣稱他們是未婚夫妻,使得許多事情都必須受到限制,現在連她想要去祭拜那些忠心耿耿的奴仆們也不行,她真的不喜歡這樣!
倘若真的要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他們之間就不該存在這些謊言啊!
不過……察朵兒的心裏明白,自己其實根本沒有立場責怪他。
早在薩昂編造他們之間的關系之前,她就先謊稱失去了記憶,她自己也是打從一開始就騙了他!
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讓察朵兒的胸口郁悶難受。
要不要向他坦承自己并沒有失去記憶呢?幹脆将一切說出來吧!
心底湧上一股強烈的沖動,讓她想對薩昂說出實情。倘若他是真的關心她、真的愛她,應該可以諒解當初她佯裝失憶的苦衷吧?
好,就這麽辦!
“薩昂,我想--”
薩昂以為她還沒放棄要去墳前上香的念頭,他不讓她有機會說出口,一把将她攬進懷裏,低頭吻住了她。
“晤……不……等等……你先聽我說……”察朵兒閃躲推拒着,想先把事情說個清楚。
薩昂沒打算停下來,更沒打算聽她說話,他将她攬得更緊,不讓她有機會閃躲開來,并用火熱的方式親吻她。
探入唇間的火舌,很快就攪亂了察朵兒的思緒。她的腦子暈暈然,完全忘了自己前一刻要說什麽,身子随着他的親吻而發燙,雙臂甚至不自覺地攀住了他的頸項,忘情地回吻。
她甜蜜的回應,讓薩昂體內的欲望瞬間被撩撥起來。
原本這個吻,只是為了要打斷她的話,然而一嘗到她的甜美,他就忍不住愈吻愈深,甚至想要做得更多、更徹底。
“你身上的傷,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他一邊吻着她小巧的耳垂,一邊啞聲低問。
“嗯……”察朵兒輕應一聲。
“那就好。”
聽了他的話,察朵兒還沒來得及分辨他話中的意思與企圖,纖細的身子就忽然被他打橫抱起。
當她被薩昂放在柔軟的床榻上,對上他欲望滿盈的眼眸時,她這才從意亂情迷之中回過神來,也霎時羞紅了臉。
這并不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可是從他那熾熱如焰的眸光,她知道他現在想做的可不只是單純的就寝而己。
回想傍晚在山頂時他對她做的那些太過親密的舉動,她的一顆芳心不禁劇烈跳動,整個人慌亂了起來。
“我……等等……”
察朵兒試着阻止他的舉動,她還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他,也想将心中的疑惑問個清楚,無奈,薩昂根本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
他火熱的吻再次堵住她的唇兒,并趁她忘了反抗的時候,大掌隔着衣料罩上她胸前的豐盈,态意地揉撫。
在他刻意的撩撥下,察朵兒的理智再度背棄她而去,她只能順應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情感,承受并回應他的親吻。
當薩昂覺得懷中的人兒快喘不過氣時,才結束這個吻。
他熠熠的黑眸凝望着她的眼,就見她那雙澄澈的水眸此刻迷離氤氲,蕩漾着柔情的波光。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驀地萦繞在薩昂的心底,她眼中的似水柔情仿拂化為一縷縷的情絲溫柔地纏繞、包覆住他的心,讓他的胸口垠了一股暖意,黑眸也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溫柔。
注視她片刻後,他在嬌美的俏臉上落下綿密的細吻,大掌也開始一一褪去她身上的衣物。
隔日午後,薩昂獨自一個人在書房中。
他伫立在窗邊,眉頭微微皺着,神情複雜。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與刻意的撩撥,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出來,察朵兒的心已被他擄獲,昨夜更己成了他的人。
他的計劃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完全依照他所預期的進行着,可是,他的心裏怎麽沒有半點快感,反而像是……有某種抑郁的情緒,橫亘在心中。
他沉默着,一抹媽婷的倩影驀地浮現腦海,眉心的摺痕更明顯了。
一想到她那雙澄澈晶榮的眼眸,總是柔情似水地凝望他,那張嬌美如花的容顏,總是對他漾着溫柔的微笑,還有昨夜在他的懷中,她嬌媚地喘息、忘情地吟哦,成為他的女人……
胸口隐隐地泛起了一股疼痛,并不是很尖銳、很深刻的痛楚,但卻像是傷在心的最深處。
那種宛如得了內傷,揮之不去又難以忽視的痛楚,讓薩昂的神色瞬間又更沉郁了幾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照這個情況下去,再過不了多久,他應該就能狠狠地報複察木克,告慰祖父的在天之靈了。
現在的他,應該是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一天的到來才對,怎麽他卻理毫感受不到那樣的情緒……
一想到在最後的報複行動中,察朵兒即将遭受的打擊與傷害,他發現自己競完全雀躍不起來。
是他天性不夠狠絕,不是複仇的料嗎?
薩昂閉上雙眼,強迫自己想着當年的血海深仇,不許自己因為心軟而壞了他的複仇計劃。
就在薩昂努力想揮開不該産生的憐惜與不舍時,忽然隐約聽見一陣氣急敗壞的叱吼聲。
聽起來,像是竈房鐵大娘的聲音。
她那個七歲大的孩子小勇這幾天病了,該不是那孩子發生什麽狀況吧?
薩昂關心地走出書房,往庭園的方向走去。
遠遠地,果然就見鐵大娘的手裏正端着一個碗,看起來應該是打算叫小勇喝藥,怎奈她身旁的小勇卻倔着脾氣不肯喝。
“你到底要我說幾遍?快點把藥喝了!”鐵大娘是個嗓門極大的婦人,吼起來的氣勢有些吓人。
“不要!我不要!”
“什麽不要?生病了就是要喝藥,快點把這碗藥給我喝了,我竈房還有很多活兒要做呢!”
“我不要!我就是不喝,我絕對不喝!”
“你這個兔崽子!”
鐵大娘的性情本就急躁易怒,而小勇因為生病,脾氣比平時更加固執倔強,鐵大娘都快說破了嘴,小勇還是不肯乖乖喝藥。
鐵大娘火冒三丈,原本就相當缺乏的耐性被消磨殆盡,怒火瞬間沖上心頭,忍不住脫手給了小勇一耳光!
啪的一聲,那記耳光立刻在小勇的臉上留下了清晰的掌印,也讓那孩子當場大哭起來。
“嗚哇……嗚啊咧……”
薩昂皺起眉頭,正想上前去處理的時候,一抹清脆的嗓音卻突然響起--
“怎麽了?”
察朵兒迅速趕了過去,玉真也跟在她的身後。
“發生什麽事了?”察朵兒關心地問。
剛才她原本待在房間裏,突然聽見庭院傳來了叱吼聲,忍不住出來看看究竟,想不到卻看見鐵大娘打孩子的畫面。
過去十多年來,身為“赤那部族”族長愛女的她,是在衆人的呵護、寵愛中長大的,從小到大,別說是被打了,甚至不曾有人舍得大聲吼罵過她。
因此,這會兒乍然看見一個孩子被打耳光,她的心裏有些震撼,同時也不禁同情起這個可憐的孩子。
鐵大娘僵了僵,她的手裏還端着碗,表情有些尴尬。
剛才在情緒激動下動手打了孩子,她的心裏也有些後悔,可是自己就這沖動急躁的脾氣,想改也改不了。
“小勇生病了,叫他喝藥又不肯喝。”鐵大娘開口解釋。
小勇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可憐兮兮地說:“嗚哇哇……那藥好一苦……我不想喝嘛……”
“生病了怎麽可以不喝藥,你這個孩子真是--”
眼看鐵大娘的脾氣又上來了,察朵兒怕孩子又要被責罵甚至挨打,連忙說道:“大娘,我來勸他吧,你先去忙。”
“可是……”
“我保證,一定會讓他乖乖喝藥的,好嗎?”
“這……”
鐵大娘雖然心裏有些不放心,但是一想到自己在竈房還有許多活兒要幹,便妥協了。
“好吧,那就有勞小姐了。”
鐵大娘遞出湯藥,玉真立即接到手中。
“你這兔患子,別給小姐惹麻煩,聽見沒有?”鐵大娘警告過兒子之後,才轉身離開。
察朵兒示意玉真先将湯藥擱到一旁,自個兒則拉着小勇,為他擦掉眼淚。
“別哭了,你娘也是關心你,怕你的病好不了,所以才會生氣的呀!”她輕聲婉語地安慰。
“可是……藥好苦嘛……”小勇抽抽噎噎地說。
“是咧,藥真的好苦,對不對?”見小勇用力地點了點頭,察朵兒又問:“可是生病了是不是很難受?”
“……嗯。”小勇悶悶地應了聲。
“那,生病會不舒服好久,喝藥只會苦一下下,用一下下的苦來換很久的不舒服,不是很好嗎?還是你比較想要不舒服很久?”
“不要!”小勇想也不想地搖頭。“我不想要不舒服很久。”
“既然這樣,我們把藥喝了,好不好?這樣你就不用不舒服很久了。”察朵兒輕聲哄着,示意玉真把藥端給她。
小勇原本猶豫着要妥協,可是看見察朵兒舀了一匙黑不溜丢的藥過來,不禁想起那可怕的苦,突然又抗拒了起來。
“不要!我不要喝!”
小勇伸手撥開遞到眼前的湯藥,卻因為太激動了,動作太大、太用力,整個打在察朵兒捧着湯藥的腕上。
“哎呀……”察朵兒驚呼一聲,為了怕手中的碗被摔破,她緊抓着沒有松開,但碗裏的湯汁卻濺灑了一些到她的手背上。
她痛呼一聲,眉心輕蹙了起來。
雖然這碗藥己煎好了一會兒,但畢竟仍然冒着熱氣,湯汁灑了一些到她的手背上,白嫩的肌膚立刻泛紅,幸好濺到的範圍不大,情況也并不嚴重。
小勇被這情況吓到了,臉上滿是怕被處罰的惶恐。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玉真皺眉,正想要開口斥責兒句,察朵兒卻朝她搖了搖頭,示意玉真別因此責罵小勇。
“別怕,我不痛,也沒受傷,更沒有生氣。”她開口安撫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不會怪你的。”
“真的嗎?!”
見察朵兒點了點頭,小勇又期期艾艾地問:“那……可不可以別跟我娘說?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又要大罵我了……”
察朵兒被他的話給逗笑了,點頭承諾道:“好,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乖乖把這碗藥喝掉,好不好?”
小勇遲疑了一會兒,雖然心裏仍有些抗拒,但終于還是皺着小臉,勉強把整碗藥喝掉了。
“小勇好棒,你最勇敢了!”察朵兒摸了摸他的頭。
聽見她的贊美,小勇的臉上揚起又害羞、又得意的微笑,完全忘了自己剛才還嚎陶大哭地直嚷着不願意喝藥。
“真的嗎?那将來,我會像薩哥哥一樣厲害嗎?”